先前那场战事,真是太精采了。首先为此称赞吧。
这封信的用意是说明接下来要给你的东西,务必仔细读到最后。
言归正传……您想必也听闻了流传于民间的“维廉多夫战役”之名。
那么应该能够轻易猜到吧。
这里指的是我本人与表妹亚斯提公爵为了保卫国土,以及执行军务的您恰巧逗留于附近的要塞,因而参与的那场战事。
位在蛮族维廉多夫与我国安哈特王国的国境。
先前那场由蛮族发起的战事,依照世俗的吟游诗人所述,似乎被取了这般名号。
那场战事真是凄惨。
不分骑士或兵卒,死神的镰刀仿佛架在每个人的脖子上。
我确实受过王族的教育,但是由于初次上阵,不谙战场上的种种,给您造成了麻烦。
由于动员亚斯提公爵家的常备军,召集了五百名士兵,但终究还是不够。
战场条件实在太差。
现在回忆起来,凭着区区五百人要战胜千人以上的蛮族,原本就是强人所难。
倘若死守在城里或许另当别论,既是野外作战又是初次上阵,实在束手无策。
如今回顾才发现战况有多恶劣。
我认为就算要将国境线重划在对蛮族有利的位置,也应该避免此次交战,吾母莉泽洛特女王陛下也认同我这般意见。
问题在于当时蛮族的总司令,同时也是人称维廉多夫史上最强的豪杰……雷肯贝儿卿并未显露任何愿意谈判的迹象。
别说是在国境线有所妥协,就连在谈判桌上全面接受对方的条件都办不到,如此一来只能一战。
如您所知,贵族一旦被看轻,下场就是颜面尽失。
只要我方先行让步,对方也会愿意退让。这个世上并不存在这种不谙世事的蠢货想像的礼尚往来。
在这个世上,一旦有所退让,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既然雷肯贝儿卿出兵来袭,若是不先挫其威风,就连谈判都无从谈起。战事胜败已被置于度外。
由于您也心知肚明,我才坦承以告。当时我已有所觉悟,十之八九将是我军败北,然而只要能保住安哈特王室的面子,即使战败也无所谓。
我原本打算早早鸣金收兵。
……话虽如此,之后的发展如您所知。
在这一场维廉多夫战役,安哈特王国获胜了。
一切都是拜您所赐。
尽管再怎么夸奖您都客气回应,但是如果您不在场,一切都只是空谈。
毕竟就是您斩下雷肯贝儿卿的项上人头。
我在远离战场的大本营指挥……虽然身为主将,如此作为实在教人汗颜。
由于无法洞悉雷肯贝儿卿的渗透战术,大本营当时遭受突袭,因此无法亲眼见证您立下显赫武功的瞬间。
不过亚斯提公爵不断提起,我的耳朵都快长茧了。
击退突袭之后,于大本营首次响起的那记报告,至今仍言犹在耳。
“法斯特•冯•波利多罗卿单枪匹马杀入维廉多夫大本营。对雷肯贝儿卿发起决斗,厮杀数百回合后惊险获胜。”
此外战胜后的判断也无从挑剔。
听说您并未污辱雷肯贝儿卿的名誉,而是小心翼翼拾起您砍下的头颅,完好无缺地送还给那群蛮族。
那样就够了。
假使您斩下首级辱其名誉,就这么直接返回我军阵中,维廉多夫那群蛮族这下真的会不惜一切……岂止是自身性命,就连身为骑士的精神也会遭到忽视吧。
他们想必会狂怒至极,不允许您的任何一片血肉继续存在于世而冲刺突击。
要是那群以蛮力自豪的蛮族蜂拥而上,实在没有任何胜算。
在维廉多夫的蛮族心中,您打倒的雷肯贝儿卿就是如此伟大的豪杰。
围绕着战胜雷肯贝儿卿一事所衍生的毁誉褒贬,日后想必还会掀起其他波涛吧。
既然是实际与之对峙的您,或许不需要别人的忠告吧。
无论如何,希望您铭记于心。
我十分明白,您做出的种种崇高举动,并非出自城府之深,而是纯粹源自于法斯特•冯•波利多罗这号人物的本性,然而并非人人都如此认为。
那么,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我这封信是出自纯粹的善意,也是对战友的忠告。这点无庸置疑。
但是如同开头所述,这同时也是为了说明与本信一同送出的吾母颁赠的褒状。
您打倒雷肯贝儿卿,引导我安哈特王国获胜。对于这样的结果,您只要求些微奖金。
尽管我也想支付更多奖金,无奈资金已经耗费在战事上,能支付的金额实在微薄。
然而我安娜塔西亚不愿被视作吝于奖励功臣的守财奴,因此前些日子要求吾母女王陛下给您更多奖赏。
我认为对于如此颠覆必败之战的战功,光是金钱奖赏还不够。
本次安哈特王室赠与的褒状,就是为了弥补这份欠缺。
此状不只单纯记述您于维廉多夫战役的功劳,亦可将之视作安哈特王室对于缔结主从契约的波利多罗卿的借据。
若是您或您的子孙在与王室的关系陷入困难,尽管出示这纸褒状吧。
有鉴于您为安哈特王室立下的功劳,即便是践踏君主颜面的无礼之举,想必也能获得仅此一次的原谅。
追记。
您虽是我的战友,但也是血缘上的妹妹瓦莉耶尔的顾问。
您今年的军务,想必是担任那名女孩初次上阵的辅佐官吧。
与维廉多夫战役相比想必只是小事一桩,望您谨守骑士的本分。
写给法斯特•冯•波利多罗卿。
来自于维廉多夫战役与您并肩作战的战友。
安哈特王国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安娜塔西亚•冯•安哈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