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殿下!!这边!!”
被唤作皇后的美妇人,抱着一个小男孩,跟在众人身后。
“娘,我们要去哪啊?”
怀中的男孩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向母亲。
美妇摸了摸男孩的头。
“咱们回宫,回你父皇的身边去。”
男孩安静的缩在母亲怀中,只是看着周围的人们有些胆怯。
美妇将男孩放下,看着前来接应她的人。
将军骑在白马上,原本洁白的盔甲上沾满了鲜血,盔甲上的蛟纹栩栩如生。
蛟在龙之下,能配得上蛟纹的,便只有开国将领,而眼前这位,正是黎国巾帼不让须眉的传奇将军,李青璇,李将军。
而她这一身蛟甲,正是传承自李家先祖,开国将军李顺。
每一任李家家主,都会穿着这身蛟甲,上阵杀敌,庇佑黎国。
传到她这里,已经是第四代了。
李青璇将头盔摘下,她面容姣好,满脸英气,只是时间,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
皇后注意到她的眼角已经有些皱纹,乌黑的长发中也掺杂着些许银白。
“皇后殿下!末将来迟!请恕罪!”
“青璇将军,快快请起!”
皇后走上前去,一把单膝跪地的李青璇托起。
“将军,前线战事如何了。”
听到这问题,李青璇不由得眼神暗淡。
“回皇后殿下,蚩国此次出兵毫无预兆,边防溃败极快,而且隐隐有修士出手协助,陛下正在前线收拢部队,准备反攻。”
“夫君御驾亲征了!!!”
听到李青璇的话,皇后只觉得有些腿软。
局势要有多恶劣,才能让一国之主都御驾亲征?
“皇后殿下!”
李青璇眼见美妇就要晕倒,连忙将她扶住。
“皇后殿下!我们已经向天剑阁,灵兽门求助,陛下身边更是有着灵兽宗宗主!不用担心陛下安危,还是皇后殿下与四皇子殿下的安危要紧!”
“是……是了……”
听到李将军的话,皇后的眼中这才多了些许神采。
“此处不宜久留,蚩国有小股精锐正在逼近,请皇后殿下带上四皇子速速与我离开。”
“好,那就有劳将军了……”
纪年340年,黎国的秦皇后正带着四岁的四皇子黎泽于山庄内避暑,却迎来噩耗,与黎国东方接壤的蚩国,向黎国边境发起了有蓄谋的进攻。
在蚩国一众修士的带领下,更是有大批蚩国部队化整为零,进入黎国境内劫掠。
黎国皇帝黎民得知消息后御驾亲征,并派出护国巾帼将军李青璇,带领李家军接皇后回宫。
然,在回宫半途,遭遇修士带领的蚩国精锐突袭,李青璇拼死血战,保皇后无恙,四皇子则被蚩国掳走,下落不明……
纪年343年,黎国境内,安平镇。
“喂!臭小子!站住!!”
一名大汉怒气冲冲,追逐着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手上还挥舞着擀面杖,在闹市中惹人注目。
“哈啊~哈~”
男孩紧紧搂着怀里的馒头,快速在人群中穿梭,相较于大汉笨重的体型,少年则显得十分灵巧。
“哎呀!!”
“你……看路啊!”
“别跑!”
“哎呦!”
男孩钻进了人群之中,让大汉追着有些麻烦。
他块头敦实,而那小鬼头瘦骨嶙峋的,实在滑溜,追击无果,大汉也被迫放弃。
毕竟他不能追得太远,要是摊子没人看出了什么事,那损失才叫大呢。
“晦气!”
大汉看着男孩远去的背影,怒叹一声,向地面跺了一脚,转身朝着追来的方向回去。
男孩又拐过了几个街角之后,来到了一处小巷中。
小巷内污水横流,青苔丛生,寻常人家根本不愿进来多看一眼。
而男孩则是顶着臭气,面不改色,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
没过多久,另一名女孩也走了进来,她的怀中,也抱着两个馒头。
“泽哥,你没事吧,那大家伙没把你怎么样吧?”
女孩看到男孩,先是出声关心。
“嗨,我能有什么事,那张虎腰大膀圆,屁股都快跟他脑袋一般大了,还能跑的过我?”
男孩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快吃吧,丫头,吃饱了,咱们该回家了。”
“嗯!”
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看上去颇为可爱。
男孩从怀中拿出一个馒头,逃跑时他都不忘紧紧护着,因此馒头倒没受什么损失,还冒着热气。
只是男孩身上有些灰头土脸,一身麻布衣,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
不过男孩显然不在意这些,将馒头掰成两半,小口小口送进嘴里。
“泽哥,我拿了两个,我吃一个就够了,这个也给你吧。”
小女孩看着泽哥瘦骨嶙峋的样子,心中颇有些不忍,伸手递给男孩一个馒头。
“嗨,没事,你吃,你正在长身体呢,哥不饿。”
被唤作泽哥的男孩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两人显得十分亲昵。
“哦。”
女孩也十分乖巧,见泽哥不愿意,也不固执。
这个小叫花不是别人,正是黎国的四皇子黎泽。
距离他当年被蚩国掳走已经过了足足三年。
当年蚩国入境的修士,趁李将军不注意,将他掳走,李将军安排人手护送皇后回宫,苦追八百里。
可对方毕竟是个修士,最终还是让她得逞。
不过那个修士倒是也没如何为难自己,将自己交给了蚩国军队,就想借此抽身。
没曾想黎皇得到消息,请灵兽门出手,同样派出修士带领精锐,打入黎国,营救四皇子。
阴差阳错之下,黎泽倒是从蚩国手中逃了出来。
年幼的他不知自己已经错过了营救,只是在蚩国境内一路打听,一路流浪。
跟着流民,迷迷糊糊的就回到了黎国境内。
而他身上的锦衣,佩玉,早在蚩国时,就已经被人抢走了。
无数次险象环生,几乎是靠着运气,才勉强活了下来。
每天饥一顿,饱一顿,风餐露宿。
原本白净的肌肤,也已经被太阳晒得有些黝黑。
他不是没有向黎国的士兵们求助过。
可黎国张贴的四皇子画像,虽然是栩栩如生,可毕竟是三年前他的模样。
现在他就如同叫花子一般,黎国的士兵大多是以为他是个行骗小乞丐,让他离远些。
就算偶尔碰到两个心善的,可拿出画像一对比,却也发现两人并无相像之处,哪怕是按律上报,多半也是不了了之。
久而久之,就连黎泽自己也放弃了,他开始习惯做个小叫花子。
以前他从小到大都是皇子,衣食无忧,吃饱穿暖。
可现在当了叫花子,才看见底层民众之苦。
他已经不知看见多少流落街头的儿童,多少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老幼。
这一路走来,皆是触目惊心。
他想帮助这些流民,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已经是自身难保,又如何度人?
有一日他饿的实在肚疼,迫于生存,只得去偷了人家店铺的馒头。
被人抓住,打的死去活来,可那张炊饼,却是他从小到大吃过最香的饼。
毕竟只是一张炊饼,店铺主人也不好真下重手,万一打死打残,可是要出大事的。
就这样,黎泽在那一天起,成了一个正真的叫花子。
可他毕竟天性纯良,最多也只是偷偷别人店家的食物。
因此,虽然失手就要遭到一顿毒打,可似乎总有上天照顾,他流落三年,依旧是完好无损。
黎泽回过神来,将没吃完的馒头塞在怀里,牵着小女孩的手,离开了这个污臭不堪的小巷。
他领着小女孩走到了一处石桥上,两人就蹲在这里乞讨。
街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可愿意施舍的却是少之又少。
偶尔有人丢上一两文钱,黎泽也不说什么,跪着给人磕两个头。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羞耻,毕竟,这世道,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与此同时……
黎国边境,黎国皇帝坐在主账内,看着地图沉默不语。
在灵兽宗与天剑阁弟子的带领下,蚩国打入黎国的小股部队大多都被驱逐了出去,有消息传闻称,进入黎国的修士,大多都是星河观弟子,并且专挑修士下手,一时间星河观在黎国内的名声一落千丈。
黎国皇帝叹了一口气,看向身旁的佳人。
“宗主,国内乱象已经平定,请宗主助我,向蚩国发起反攻。”
“自然,星河观欺人太甚,我定要朝那道姑讨个公道。”
“还是多谢宗主此番仗义出手了。”
“无妨,黎皇不要忘记当日承诺即可。”
“自然不敢忘。”
“报!!”
“进!”
信使入账,朝着黎皇递上一份情报。
“启禀陛下!蚩国大军正在边境集结!”
“!!”
黎皇脸色凝重,看来,对方是打算殊死一搏了。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灵兽门宗主。
“宗主阁下,对方的修士……”
“无妨,你只管正常用兵,对方的修士自有灵兽门弟子处理。”
“有宗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势要将蚩国军队,全歼于我黎国境外!”
“是!”
……
黎皇的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下去,灵兽门宗主从账内离去,她还有些准备要做。
账内所有将领到齐,当然,自然也少不了李青璇。
李青璇依旧是穿着那身雪白的盔甲,但此刻,已经跪在了黎皇跟前。
“陛下!罪将斗胆,务必请陛下准我为先锋!”
“李爱卿!这是何苦!”
黎皇叹息一口气,四皇子被虏之后,李青璇就只称呼自己为罪将,甚至当年,若不是秦皇后拦着,李青璇当即便要自裁谢罪。
“陛下!罪将当不起这声爱卿!李某愧对家父!愧对陛下!别无所求!只求陛下能恩准罪将,杀敌报国!以示我李家忠心!”
“好!准!爱卿,你执意为先锋,朕也不多言,此战之后,功过相抵,四皇子一事,今后勿要再提!”
“陛下!”
李青璇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皇帝。
“陛下!四皇子可是皇后……”
“仙家已经说过,吾儿福源深厚,就连她也无法测算皇子天机,吾儿是有大机缘之人,断不会夭折于此,此事休要再提。”
“是……”
李青璇将头低了下去,此事四皇子一事,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这是她心中过不去的坎。
黎皇亲自将她扶起,拍了拍李青璇的肩膀。
“爱卿!你是李家之后,李家之忠,黎国百姓皆知,此事错不在你,莫要再自责了。”
“罪将多谢圣上龙恩,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黎皇目光扫过账内的将士们,深吸一口气。
“诸位将士,请借我一臂之力!今日与诸位在此共抗外敌,请诸位,与我齐心,御敌于国门外!”
“愿为陛下效死!!!”
半个时辰后……
黎国将士已经在边境集结,他们的对手也同样结阵前压。
战争,一触即发。
黎皇拔出腰间的天子剑,无需多言。
“众将士听令!!杀敌!!!”
“杀!杀!杀!”
“轰!轰!”
战鼓敲响,李青璇一身白铠,帅袍随风猎猎作响,一马当先,直冲敌阵。
“喝啊!!”
她骑在白马上,长枪横扫,便有一名蚩国士兵倒下,如同魔神降世,在万军丛中如无人之境。
远处,一名身穿着黑袍的女子悬浮在蚩军空中,远远看向李青璇。
“人间罕见的武修,能把长枪用得这般出神入化,可惜……终究是要化作一捧黄土……”
她面带黑色纱,看不清面庞,黑袍上也隐隐有星光闪烁,整个人看上去都有几分虚幻。
黑袍女子不过看了李青璇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她看向黎军阵中,一名白衣女子,正御风而来,不是灵兽门宗主又是何人?
“迟夜!今日你我一决胜负!”
灵兽门宗主道出了眼前黑袍女子的姓名,后者不过淡淡一笑。
“怎么?你要拦我?”
“不错。”
“呵呵,那就手下见真章!”
迟夜大手一挥,漫天星光散发着璀璨光芒,随后无数星光化作流星,直冲灵兽门宗主而去。
灵兽门宗主白衣飘飘,在胸前连掐法决。
一道巨大的龙头虚影在她背后升腾而起,将星光尽数吞如口中。
“呵,樊晨,十几年不见,手段倒是多了几分。”
“别小瞧我!”
灵兽门宗主手上法决再变,吞噬了星光的龙首虚影张开大口,朝着迟夜喷出了金色的烈焰。
“卜天卦!起!”
迟夜大手一挥,飞出一个八卦牌,挡在她身前。
金色烈焰来势汹汹,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炽热滚烫,在迟夜脚下的蚩国士兵收到高温影响,身上的盔甲都红了起来。
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然而在百米高空之中,金色烈焰灼烧八卦牌许久,却都没见迟夜面色有半分变化。
“啧。”
樊晨咂了咂嘴,心中倒也没有什么波澜。
卜天卦这件神器在星河观手中多年,传闻是当年星河观先祖飞升之时,卜算天机所用之物。
因此每一任星河观的宗主,都会持有此卦,一来是卜算天机,二来是此卦防御力超绝,有传言称,卦起,卜算天地,除仙,无人可破。
樊晨收回了金焰,长时间释放对她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
迟夜低头看了一下,蚩国军队死伤惨重。
还没有正面对上,仅仅是被余温所灼烧,就让蚩国损失了三千兵马。
这还不算,按理来说修士不得随意杀生,有犯天合,如果业障缠身,轻则修行受阻,重则为天地所不容,渡劫会变得异常艰难。
甚至更有甚者,则是会被九霄神雷直接磨灭神魄,从此消散于世间。
但樊晨为灵兽门宗主,为黎国护国之教,因此,为国退敌,不仅不伤业障,甚至对她修行有利。
而迟夜则不能如此赤裸裸的对黎国军队出手。
“这里不方便,可敢随我去高空一战?”
“有何不敢!”
两人身影瞬间消失,转头就出现在万里高米之上,隐没于云层之中。
“杀!!!”
相较于蚩国,黎国将士的士气要明显高了一截,战场上到处都是砍杀声,混乱不堪。
在穹顶之上,迟夜与樊晨也在交手。
迟夜且战且退,樊晨步步紧逼。
“凝!”
樊晨葱指在胸前捏了个法决,身后一条金龙的虚影浮现。
“裂!!!”
伴随着樊晨手指点向迟夜,金龙伸出了利爪,直接朝着迟夜拍去。
“雕虫小技!”
迟夜一甩黑袍,从袖中抽出一把通体雪白的拂尘,其上还隐隐有星辰闪烁。
“拂星尘都掏出来了,要动真格了?”
樊晨一眼就认出了这把拂尘,毕竟这是与卜天卦其名的星河宗代表法器,每任宗主都会随身携带。
“席!!!”
迟夜一甩拂尘,一道星芒闪过,直接将金龙拍碎,威力不减半分,直冲樊晨。
“休伤我主!”
面对迟夜的攻势,樊晨还未做出反应,天边却响起一声嘹亮的龙吟,随后一条透体雪白的蛟龙从天而降。
龙尾一甩,就将星芒拍碎。
随后环绕在樊晨周身,将她护在身内。
“瑶儿!你怎么来了!找到了吗?”
灵兽门灵兽门,以御兽为道所创的宗门,她这个宗主又岂会没有自己的灵兽?
樊晨有些诧异,来者正她的本命灵兽,碧眼浪白蛟。
“没找到,那小家伙浑身上下一点龙气都不散发,奇了怪了,他真是皇子吗?”
“别乱说,罢了,没找到就没找到吧,吉人自有天相,只要大黎不灭,龙气自会护他无恙。”
两人的对话并未遮遮掩掩,星河观以推衍天机闻名世间,黎国四皇子下落不明一事,想来迟夜早就知晓。
“呵,我说你那条小蛟龙去哪了,磨磨蹭蹭的,怎么现在才来。”
“少啰嗦,还没分出胜负呢,瑶儿,助我一臂之力!”
“好!”
清脆的龙吟声再度响起,迟夜脸色有些凝重。
灵兽门下,有灵兽和没有灵兽完全是两个概念这只碧眼浪白蛟,正是樊晨的本命灵兽,一人一蛟,衣食住行全都在一起,同修行,共生死,情同手足。
面对境界与她相同的灵兽门宗主和她的灵兽,迟夜可不敢有半分大意。
……
“李家军!!!随我冲阵!!!”
“杀!!!”
李青璇的战甲上已经染上了不少血色,长枪上的红缨也已经全部都粘黏在一起。
可她依旧不知疲倦,依旧在敌阵中冲杀。
有如此猛将,再加上黎皇御驾亲征,蚩国的军队可谓是节节败退。
“对方开始收缩防线了!!”
“他们怕了!!!”
李青璇久经沙场,一眼就知道,对方这是要后撤了。
“骑兵营!!列阵!!随我冲杀敌军!!”
伴随着李青璇的嘶吼,黎国的骑兵已经蓄势待发。
“快撤!!快撤!!”
“逃!!逃啊!!!”
“是骑兵!!对方还有骑兵!!!”
在李青璇与黎国将领的攻势下,蚩国的军队很快便发生了溃逃。
而一旦溃逃开始,就意味着兵败如山倒。
战场上的形式很快就影响到了樊晨。
她与黎国国运关系密切,战场上拿到了优势,顿时便感觉在黎国的天地内,灵气恢复都快上了几分。
迟夜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能同时应付樊晨与白蛟已经实属不易,全靠着宗门法宝这才平分秋色。
现在天平明显已经向樊晨倾斜,再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迟夜一扫拂尘,逼退了白蛟的进攻,将拂尘搭在洁白的皓腕上,看着樊晨。
“看来凡人之争已分胜负,也好,我该走了。”
“打不过了就想跑!?”
白蛟口吐人言,张牙舞爪。
樊晨则是皱起了眉头。
“你引动两国大战,就如此草草收场?你所欲为何?”
“呵,我星河宗素来衍算天机,当下世间当有此劫罢了。”
“胡说八道,你卜算天机,岂会让你引动凡人干戈,天道断不会如此。”
“信不信随你,本座没时间与你多做纠缠。”
“别走!”
樊晨还想留人,可迟夜的身法已经趋于虚幻,消散与天地间。
“啧,让这死婆娘跑了”
白蛟似乎是有些不甘,啐了一口,摇身一变,就化作了人型。
其肤雪白,眉宇间还带着一抹英气,碧绿的双眼让人不敢直视,似乎多看一眼连灵魂都要被吞噬。
金色的眼影与额头两边的龙角,彰显着她独有的尊贵。
不过身上倒是一身白袍,与樊晨站在一起到显得像是姐妹花一般。
仔细看来,两人的脸形五官,亦有不少相似之处。
樊晨摇了摇头。
“罢了,跑就让她跑了吧,真想要留住她,光靠我们两个做不到的。”
樊晨看着下方黎国已经开始着手收拾残局,转头看向自己的灵兽。
“四皇子真的找不到了?”
“找不到,大海捞针,蚩国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了,最奇怪的是那小家伙身上龙气似乎完全被遮盖了,连我都嗅不出来,这不合理。”
“龙脉呢?龙脉有异象嘛?”
“没有,这小家伙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遮蔽气息的宝贝?”
“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身上能有什么宝贝?有宝贝怕不是早就被人抢了去。”
樊晨叹了口气。
“罢了,找不到就算了,那小家伙吉人自有天相。有龙气庇佑,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但愿咯。”
瑶儿再度化成白蛟的形态,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
“有黎国龙气的辅助,我感觉突破有望。”
“好,那你先去修行吧,我随后就来。”
白蛟摆了摆龙尾,消失在天边。
自己的伙伴突破有望,樊晨也十分高兴,瑶儿如今距离化龙,就差最后一步了,要是真能成功,瑶儿就会成为目前存于世上的唯一真龙了。
樊晨长吁了一口气,黎国赢了,她总算能安心修行了。
对于她而言,站台黎国,不光是瑶儿,也是为了自己。
瑶儿修行需要龙气辅助,而想要获得一国龙气认可,没有什么比被皇室供奉来得更快了。
她修行的功夫,与瑶儿的境界息息相关,瑶儿越强,她也愈强。
不然以她的性子,是不会把灵兽门都压上的。
好在是赢了,只要赢了,什么都好说。
……
三天后。
黎泽把小丫头带在身边,走上街头。
昨天传来消息,黎国大胜蚩国,因此有富商施粥,他带着小丫头去了,两人一人一碗,把原本风干有些硬巴巴的馒头掰开,就着白粥吃下,也算糊弄了一天。
今天他带着小丫头,走到了三天前那个馒头铺。
“嗯?”
卖馒头的大汉名叫张虎,这安平镇,就数他家这馒头做的最好最实在。
一文钱,就能买到一块白花花,香喷喷的馒头。
张虎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小叫花子,还没出声训斥,就看到小男孩脏兮兮的小手中,攥着几枚铜钱。
“买馒头。”
“……”
看着小家伙手中的还带着污渍的铜钱,张虎不由得想起,前两天陪自家夫人逛街的时候,看到这两个小家伙跪在桥上,对着来往的人流乞讨。
“喏,拿着吧。”
张虎收了小叫花手里的五文钱,给他包了满满当当十个馒头。
“大叔你……”
“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快走。”
张虎摆了摆手,没说话,满脸的嫌弃。
黎泽把馒头塞到小丫头怀里,当即就在街上跪下,给张虎磕了三个头。
“多谢大叔,这钱,我黎泽以后一定会还的。”
张虎侧过身子,没收他这一礼,嘴上还带着些许嫌弃。
“赶紧走赶紧走,脏兮兮的,站在我摊子跟前都碍眼。”
“是,是,马上就走。”
黎泽牵起小丫头的手,开心笑了笑。
有了这十个馒头,接下来三天都不用饿肚子了。
小丫头看着黎泽开心,也跟着开心。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黎泽哥哥在,她都不用害怕。
天色渐晚,黎泽带着她回到了桥洞下。
这是他发现的好地方,附近又没什么乞丐,每天起来,还方便能直接上桥乞讨,比之前待的那个臭巷子要强多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已经入冬许久了,天气一直在降温,这桥洞晚上两边通风,还是有些冷的。
该给小丫头找点衣服了……不然冻坏了可怎么办。
黎泽心中暗自想到。
可老天总不会如他所愿,当头夜里,鹅毛大雪便开始从天而降。
小丫头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黎泽一摸额头,已经是滚烫。
“黎泽……哥哥……我好冷……”
黎泽将小丫头搂在怀里,她的手脚就如同冰块一般刺骨。
“别怕,丫头,别怕,哥哥带你去找大夫。”
“嗯……”
黎泽用捡来的被子把小丫头裹得严严实实,背着她就朝外面走去。
雪下的很大,没隔一会,街上就已经有积雪了。
黎泽敲开了镇上最有名气大夫的家门。
而开门的家仆一看,是两个小叫花子,当场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黎泽只得背着小丫头,前往下一家。
接连被两三家拒绝,黎泽也有些吃不消了。
天寒地冻,再加上他原本就孱弱的身体,背着小丫头已经走了三四里。
眼见着积雪愈来愈厚,若是再不能找到大夫,小丫头可能真要出事了。
“丫头,丫头,你能听到哥哥说话嘛?”
“唔……哥哥……我冷……”
“别怕……丫头……哥哥在呢……”
黎泽紧了紧背上的丫头,心中一阵叹息。
“好一对苦情的兄妹啊,倒是没想到,路过这里还能找到个好苗子。”
“什么人?”
黎泽警惕的看向声音朝向。
都已经过了子时了,还能有人在大街上游荡?
他最怕的就是遇到人贩子,丫头还在发烧,要是被拐走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呵呵,小家伙,你背上那个小丫头,情况可不太妙呀,倒不如,我带她去看病?”
月光朦胧,大雪纷飞,而古街的尽头站着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
妖娆的紫色,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玲离尽致,面容也是十分精致,整个人带着几分妩媚,带着几分邪气。
黎泽并没有因为对方的美色而丢失警惕,相反,他双手后背,紧紧护住丫头。
这天寒地冻的,又是深夜,对方穿得这么暴露,在街上闲逛,能是什么好人?
“那就不必了,我妹妹我自然会带她看病,不劳阁下费心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紫衣女子嘴角一勾,微微一笑,转眼就到了小男孩身前。
“唔!!”
黎泽瞬间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丫头抱走。
“放下!!你别碰她!!!”
“哦?这丫头我喜欢的紧,难不成看着她跟你这小乞丐冻死在这街头?”
紫衣女子轻蔑一笑,随后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暗自嘀咕了一句。
“这疯女人,追的真紧。”
“你放下!!把丫头还给我!!丫头!!!”
紫衣女子分神之际,却没想黎泽不知如何挣脱了舒服,就朝着她冲来。
“滚!不知死活的东西!”
“噗!!”
紫衣女子一脚踢出,直接将黎泽踹出四五米开外,随后身形远去,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了镇子里。
“丫……丫头……”
黎泽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要起身,可面前哪还有人影。
要……死在这里了嘛……
父皇,母后……孩儿不孝……
黎泽的意识逐渐模糊,他想起那一天,被母后抱着回宫,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自己母后了。
黎泽嘴角溢出鲜血,眼见胸口的起伏已经逐渐微弱。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来了一位手持长剑的女子。
容颜精致,面色清冷,一席白衣,仿佛与世不容。
虽然白衣也将她姣好的身材衬托,但任凭谁第一眼,都不会觉得眼前的这位女子,像是凡人。
她就好似一柄利剑,光是站在那里,就会让人下意识忽视她的容颜,畏惧她身上散发的气势。
她看向紫衣女子逃走的方向,将长剑收回剑鞘中。
低头将黎泽抱起。
“救……丫头……”
黎泽最后一眼,只看到了对方腰间的玉牌,上面写着三个字,程玉洁。
随后便昏迷了过去。
白衣女子将黎泽抱在怀中,纤手轻抚他的胸口,原本被紫衣女子踢中的内伤,尽数被缓解。
可紫衣女子的灵气还在黎泽体内肆虐。
她只能将灵气投入黎泽体内,这才保住他的性命。
“嗯?”
程玉洁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大荒龙脉?”
似乎是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她再次用灵气探入黎泽体内。
“确实……错不了,是大荒龙脉……”
程玉洁将黎泽搂在怀中,身影转瞬消失在镇内。
积血慢慢覆盖了黎泽走过的脚印,和他吐出的血迹,似乎这里,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对于安平镇的人们来说,这又是宁静祥和的一天,至于消失了两个小叫花,这种事情,怕是没有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