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彩莲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一定和菱花在一起,打死不肯落单,就怕自己只要一落单,就会被苏茉儿逮到机会又再逼问一番。
但千躲万躲,她终究还是躲不过苏茉儿的追问,她只能吞吞吐吐的又透露了一些事情,终于让苏茉儿大概了解所有情况了。
原来这座别院的下人几乎都是新聘的,不清楚以前发生的事,只有彩莲等几个下人是从京城府邸调过来的,目的是避免下人爱嚼舌根,把毕维廉和慕容毓如的事情说出来,妨碍她在别院静养。
虽然彩莲没有明说,但在她支支吾吾的回答下,她还是明白毕维廉为什么会娶她的原因了,那就是……
她长得神似慕容毓如!
虽然彩莲极力避免说她是慕容毓如的替身,但她不得不这么想,要不然如此深情的毕维廉,怎么可能会轻易爱上其他女人?
尤其他……又曾在她的耳畔喊毓如的名字,她想要不在意都难……
这一日,苏茉儿遣退丫环,自己一个人走在花园的碎石小径内散心,趁着毕维廉外出不在别院的这段时间,她想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绪,想着接下来到底该如何面对他。
“唉!想不在意……真难……”
胸口郁闷,心烦意乱,她想不透自己未失忆之前为什么会答应嫁他,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神似他已逝的未婚妻吗?
还是她就是贪图嫁给他的荣华富贵,就算是当替身她也不以为意?
她不觉得自己会为了荣华富贵而舍弃自尊,心甘情愿当另一个女人的替身,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走着,丫环都到哪儿去了?”
“呃?”
思绪烦乱之际,本应尚未归来的毕维廉竟突然现身,从后亲腻的抱住苏茉儿,她讶异的偏头瞧他,可一点都没有见到他的欣喜。
“你不是说这回出门办事可能得五日才会回来,怎么才三日就回来了?”
“我把一些应酬给推了,事情办完就赶紧回来了。”毕维廉发现她一点都不感到惊喜,不解的问:“不想我吗?不期待我早点回来陪你吗?”
“谁期待了?”苏茉儿没好气的转回头:“你不在我反倒能暂时图个清静,好好养心养神。”
“真的不想我?可我想死你了。”
毕维廉刻意缩紧双臂,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她的后背,所以她马上感觉到有个明显凸起的硬物正顶在她的臀后,不需要多想,那肯定是他的欲根!
她顿时羞红起脸颊,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害臊,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完全都不看时间地点的!
“你……这里可是花园,当心被其他人瞧见!”
“这我实在控制不住,离开的这三日,我可是每晚都在想你。”
出远门办事对他来说本是寻常之事,他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男儿志在四方,当然得出去闯荡天下,而他的经商能耐也是经年累月闯荡出来的。
但自从差点失去她以后,他的心态有了极大转变,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她来得重要,因此本来事事都要亲自出马的他,开始把部分权力下放,让商行管事们代替他去处理事情,只有极为重要的事他才亲自处理。
现在只要一出远门,他就是归心似箭,只想把该办的事情赶紧办完,好回来陪她。
整整三日没有抱到这柔软温热的身躯,他的身子很自然而然就起了反应,可见他实在对她依恋得很。
“好啦好啦,我也想你,总行了吧?可以放开……啊?”
苏茉儿本想赶紧逃离他的怀抱,现在的她可没心情与他打情骂俏,没想到他竟突然打横抱起她,吓得她赶紧抓住他肩膀,免得掉下去了。
“你想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你今日怎么怪怪的?心情不好?为什么?”毕维廉挑了挑眉,感觉得出来她似乎想避开他。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为免彩莲被责罚,她只能装什么都不知道,无法向他坦白她不开心的原因,只能随便找理由搪塞过去。
“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你哪里不舒服了?”毕维廉顿时收起了挑逗她的轻浮姿态,一脸严肃的抱着她往她所住的院落走:“不舒服还随意出来走动?也没丫环照顾你?她们是不要命了吗?”
“呃?”苏茉儿一脸的心虚,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是我不让她们跟的,而且我已经好了,没事了!”
“不行,我还是要叫大夫来看看,说不定是有什么伤重的后遗症没被发现。”
“我真的没事,不必叫大夫来!”
“不行,你……”
“我真的没事,放我下来,我不要看大夫!”
“你……诶,小心!”
苏茉儿奋力的踢腿挣扎,终于从他手上跳了下来,摆脱他的箝制,却没想到落地的时候脚步不稳,脚踝不慎一扭,整个人竟往后倒了下去。
“啊──”
“茉儿!”
毕维廉伸手想拉住她,却还是慢了一步,她的后脑杓狠狠的撞了地,顿时痛得她眼冒金星,几乎要晕厥过去,忍不住痛苦的抱头呻吟着。
“茉儿!”
毕维廉赶紧蹲下身扶起她,焦急不已,想摸摸看她有没有撞破脑袋,又怕摸了会害她更痛,简直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你还好吗?要不要紧?”
“痛……好痛……”
强烈的痛意震荡着她的脑袋,让她只能痛苦呻吟,完全无法思考。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她的脑中不断闪过一些画面,一幕幕飘得飞快,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完全无法控制……
[让她去府内最偏僻的角落待着,别让我再见到她!]
[毓如!真的是你,天可怜见,没有让我真的失去你……]
这是谁的记忆?是……她的吗?
脑袋混乱,各种画面交替浮现,被尘封的记忆在这一瞬间倾巢而出,胀痛了她的脑袋,也让她更是承受不住。
她到底是谁?是苏茉儿?是毕府的丫环?还是那一个……
已死的慕容毓如?
半年前,京城毕府……
苏茉儿穿着一身藕色的淡雅素衣,气质清丽,与另外两名年轻女子一同进到毕府里,跟随着裴管家的脚步,来到美轮美奂的前厅内。
毕府的前厅摆放着许多珍贵的瓷器、屏风、名家书画,尽显豪气与贵气,但她们三人始终低垂着眉眼,不敢随意乱看,姿态端正恭谨,小心翼翼。
此时毕维廉正坐在主位上,刚接待完来客的他显得有些疲累,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也顺道闭目养神。
“主爷。”裴管家一边拱手行礼,一边说道:“景王派人送了份礼过来,说是提前祝贺您的生辰。”
景王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在朝中颇有权势,想巴结他的人趋之若鹜,然而这样的堂堂大人物,竟也会主动送礼给毕维廉,可见他在京中的脸面也是不小。
毕维廉随意瞥了一眼,这些年往他府上送美人的攀附者多不胜数,实在让他极度厌烦,没想到景王也来这一招,到底是有完没完?
若是其他人送美人到他府上,他绝对命人马上把美人退回原主人那里,但这回对方是景王,可不能随便得罪,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些“烫手山芋”,他着实得好好想想了。
毕维廉轻抿着唇,不发一语,指头在红木扶手上规律轻点着,正在思考该用什么理由把这三位美人退回去时,目光突然落在站在中间的苏茉儿身上,双眉微拧,感到有些讶异。
他起身来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面对着他,那细细的柳叶眉,灵动有神的双眸,以及那水润欲滴的樱桃小口,竟然……极度神似慕容毓如。
四年前她骤逝时才刚满十六,还略显稚嫩,若是能活到现在,应该就是这端庄清丽的模样了。
一旁的裴管家一点都不讶异毕维廉会对她有兴趣,因为连他刚才一瞧见她,也忍不住讶异,世上竟有如此神似慕容小姐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
苏茉儿直勾勾的瞧着他,不再回避:“小女……苏茉儿。”
“景王是从哪儿找到你的?”
“小女家贫,本自愿卖身入景王府为奴,但王爷却把我送给您,说您……应该会有兴趣。”
“应该会有兴趣?哈哈哈哈……”
毕维廉突然狂笑出声,让人摸不着头绪,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没想到下一刻他就甩开苏茉儿,那力道之大,害她毫无防备的惨跌在地,吓坏了另外两名女子,也吓着了裴总管。
“主爷……”
“他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岂会如此轻易被你这张脸迷惑?”
不管景王是从哪里找来如此神似慕容毓如的女人,或是如她所说的真的是自己卖身入景王府为奴,他都不会接受她,这个刻意想引他注意的冒牌货!
景王送了这个女人给他,反而是亵渎了他对慕容毓如的感情,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想取代慕容毓如在他心里的位置,这辈子都绝不可能!
毕维廉指着门口,愤怒无比的赶人:“滚!全都给我滚回景王府,别让我再见到你们任何人!”
另外两名女子吓得赶紧跪下,她们本就是被送来毕府的礼物,又怎能回去,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来人──”
“主爷!”裴总管赶紧阻止他,还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她们是景王送来的,不能不给景王半点面子呀。”
“你……”
“意气用事不是主爷您的作风,在这种时刻,您更要沉下气来,好好应对,不是吗?”
裴总管的劝阻顿时拉回了他不少理智,知道自己的确不能意气用事,他深吸了几口气,迅速冷静下来,脑袋转了转后,便很快做出决定。
“景王的好意的确不好推辞,但对我来说,留一个便已足够。”他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两名女子:“我等会儿写一封致谢的信函给景王,让你们带回去,她才是景王真正要送我的礼物,你们俩只是陪衬,所以景王不会为难你们的。”
“是。”她们也只能乖乖遵照毕维廉的指示,起身暂时离开前厅。
那两名女子离开后,苏茉儿依旧跌坐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毕维廉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便不再看她,冷酷无情的吩咐裴管家……
“让她去府内最偏僻的角落待着,别让我再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