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回到房间之后,他开始反省,一定是因为自己最近太过松懈,才露出了这副丑态。
行百里者半九十,好不容易到了最后的关头,能够完成他对两人父母的承诺,可不能在这时候功亏一篑。
一切始于十二年前,但真正的开始还要在一年以前,那时候他刚十六岁,正处于叛逆期,觉得谁都不能理解他,自我评价低的同时又很喜欢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课本上写满了负能量的话语。
那天深夜,结束了翘课上网的他,走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为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他连剩下半小时都没上满,还是没赶上。
好在学校不算太远,走回去吧,虽然有些冷。
越往学校方向走人就越少,毕竟是冬天,而且他的高中周边没有商业区,颇有一种世界只剩他一个人的中二感。
打着哈欠,虽然路口没有车,但他还是停在了红绿灯前。
这算啥,虽然翘课上网不学习,但我遵守交通规则,是个好孩子?他这么想着,觉得有一些好笑。
今天从哪根排水管爬回学校比较好,思索的时候,另一个人停在了他身边,是一个带着口罩,穿着修身西装的的OL,正拿着手机打电话,他大概听了一下,是和电话那边的人抱怨着加班太晚了,孩子有没有睡着,絮叨的家长里短。
宇挺羡慕的,毕竟他父母就不会这样关心他,当然,主要原因在他自己。
之所以多看了两眼,也是被那只会在影视作品里出现的前凸后翘的身材吸引了目光,对方虽然注意到了视线,但也不打算和他一个小孩计较。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夜与星的母亲,当时星出生刚过一年,休完产假回到工作岗位的她需要花更多时间磨合,所以在那段时间经常加班到深夜。
不过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忽然,奔跑声从身后传来,他没有反应,但一旁的人拦下了想闯红灯的小男孩,教育他要遵守交通规则。
真是热心,要他才不会做这种事情,何况晚上也没车,大部分人是不会等红绿灯的。
宇瞟了一眼,怀里抱着一包辣条,估计是偷跑出来买的,为了不被爸妈发现,想快点跑回家吧。
显然小鬼的想法和他一样,越是拖延,就越是恐惧被父母发现,对小兔崽子来说竹笋炒肉比闯红灯恐怖多了。
所以,一个不注意,他甩脱了她的手,跑向马路对面。
嘛,虽然出于好意,不过也不是谁都想被陌生人说教,宇这样想着。
但就在小男孩,算了,小比崽子冲到斑马线的瞬间,两道雪白的光柱洞穿黑暗疾驰而来。
在明白发生什么之前,他的身体就动了起来,冲到卡车之前,一个飞扑,把小男孩撞飞,刺耳的刹车声在身后响起,伴随着沉闷的响声。
血液汇聚到了大脑,在体内激素的作用下,心脏激烈地搏动着,疲惫身体的瞬间爆发甚至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可能在原地猝死,宇扑倒在地,手臂被粗糙的砂石马路擦破大块的皮肉,那份痛觉让他重聚意识,大口喘气,看着在地上滚了两圈晕头转向的小比崽子。
客厅跑步加人行道不减速,真是天生一对,有这么一回事之后,估计这两傻逼以后不会再犯第二次了,他在盘算向小畜生的父母还有司机要钱买那时候最流行的旗舰机时,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他刚刚已经救下了那傻逼,那身后的撞击声又是从何而来?
僵硬地回头,看到的是被撞飞数米,身下一片暗红的ol,有同样想法的不只是他,只是和年轻男子的身体素质相比她要差上不少,最后的结果就是,当宇撞飞小男孩并跳出车头范围时,她刚好闯入其中,简直就像完美的替补。
心跳不但没有停止,反而越跳越快,肾上腺素不断分泌,让他头脑发热的同时没有停在原地,先是踏上卡车看司机情况,却发现这家伙因为急刹车一头撞到方向盘上昏死过去。
想找人帮忙,但现在这时候有车才是稀奇事情,他也没有手机,急救措施也不懂,心思电转,最后他奔向OL,在血泊中翻找起她的手机,还好没有息屏,他用破碎的屏幕拨通了急救电话。
等到救护车到来,把OL送上去之后,他紧绷的弦才松懈。
这时他才发现那个小鬼不知何时已经跑掉。
他随后也被带到警局做笔录,直到天亮才送回学校,这下可好,谁都知道他翘课上网的事情了,他登在报纸和网络媒体上的照片虽然打了码,但满手是血和一身呕吐物的样子瞒不下去,这件事还是在班级里面传开。
毕竟图片和直面血腥是不一样的,再中二也好,真的直面人类模糊的血肉他还是想吐。
烂透了的一天,但对于那之后的他,可能已经是最好的一天了。
见义勇为是不存在的,因为找不到人,还被学校警告记过了一次。
没办法,他只好安心上学。
几天后,在出教室时,他被一个满眼通红,气喘如牛的成年男人一酒瓶砸在头上,连人都还没看清,就被揍了一顿。
周围的学生围成一圈,没一个人敢上去拦住他。
等到闻讯而来的保安架住男人时,宇已经头破血流,眼冒金星昏死过去。
再醒过来时,他的病床前站满了警察,从他们口中,他得知了一个惊愕的事实。
揍了他一顿的人是OL的丈夫,他认为是宇抢夺了她的手机并逃窜才导致她在追逐时被卡车撞倒,所以那个男人从警察口中得知他的具体所在后,上演了一场堵门闹剧。
那个男人很爱他的妻子,宇知道了这点,但这对他来说就是灾难的开始,找不到小鬼,卡车的记录仪太高,没能清楚拍到小男孩,那年代监控并不普及,手机上确实又满是他的指纹,导致现况来说,男人的猜测才更加合理。
OL还性命垂危,昏迷不醒,躺在急救病房中,没人可以证明他的清白,无论宇如何重申,但没其他人证明时,他就无法甩开嫌疑。
如果是现在的他,大概能明白男孩的家人选择了明哲保身来逃避可能的麻烦和赔偿,只能说运气不太好。
更糟糕的是,没有人相信他,没有证据只是让他无法逃脱嫌疑,而旁人的信任不需要证明,纯看他往日的风评。
这样的他,面对的是父母的痛心,因为他这样做让他们丢人;老师的谴责,因为班上出了一个犯罪分子;同学的排斥,毕竟他平时就是个不合群的怪人,基于朴素的正义感,现在他们更加敌视他。
没有人怀疑他做不出这事情,因为他是个坏孩子。
可能警察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他们让宇体谅一下那个人。他的愤怒情有可原,而且还有孩子要照顾,哪怕之后的一个月宇走路一瘸一拐。
那个男人确实很爱他的妻子,媒体跟进报导这个案件,辞去工作,茶不思饭不想,可歌可泣的深情举动,他越是这么做,舆论就越是对宇不利。
随着时间推移,采访和调查来到了他的身边,父母回到了老家避而不见,于是记者来到了学校,他喜欢的游戏,以及在课本上写的各种不太和谐的胡思乱想都被挖掘,成为了有力的佐证。
地狱一样的时光,无论身体和心灵都被摧残得体无完肤,上学时被人非议和孤立,学校外被当做青少年教育失败的例子,时不时还会被那个男人找麻烦。
最后,在蜂拥而至的媒体面前,他露出了笑容,“反正你们没有证据,定不了我的罪。”
那天之后他没有去上学,到了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这并不困难,毕竟未成年人的模样是保密的,除了本就认识他的人,谁都不知道他就是热门事件的主人公。
让父母租了一个临时的住房,买了一部手机,他想在这个地方躲一下。
不用上学的生活很无聊,空闲时他就在上网翻看关于这件事的报导,然后触电一样关掉,媒体惯常的写作套路就是大段地介绍当事人的生平,毕竟事情本身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拜此所赐,他了解了OL的生平,几乎是完美的象征,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四岁,小女儿刚过半年。
家庭和睦,同事称赞性格极好,工作认真负责,能力也强,极佳的外貌条件,无不让人为她感到惋惜。
把这份美好打破的人更加不可原谅。
在大多数报导里,‘那是一个很阴暗的人。’对宇的描述大多都是以这含义的话语作为开头,这样对比起来,更是让人义愤。
他确实是个阴暗的人,把窗帘拉上,在昏暗的房间里等着事件的结束,这一等,就等到了她的死讯。
但这不是一切的结束,而是新的高潮,OL的死去使惋惜和谴责的浪潮达到了最高峰,共同涌向了两个当事人。
疯狂搜索着关于这件事的讨论,无论在哪个年代,互联网总是那么缺乏约束,漆黑的恶意将他淹没,‘他应该替她去死。’已经是程度最轻的诅咒了。
随着OL的离世,这件事其实应该结束了,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害人,不会,也无法被起诉,但这样的他太像逃脱的罪犯了,法律无法制裁他时,自发的正义感就会汹涌。
当他看到自己的照片被不知道正体是哪个老师或同学的人发到网上时,他的人生彻底被黑夜笼罩,一切胡乱发散的攻击都有了明确的指向,当然,如果不上网,其实也就那样。
或许不该买手机,只躲在房间里会更好,但有了窥视外界的窗口,他就无法停止,恶性循环着,忍不住下场为自己发言,虽然没有自爆身份,但还是被喷得体无完肤。
他拨通电话去寻求亲人安慰,但,“都是因为你,我们现在在别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本来就不学好了,还做这种事情,早知道就不该生你出来!”
“……”他挂断了电话。
从不吃过量的镇静药就无法入睡,看着网上的言论就胸口沉重得无法呼吸,靠自残才能转移注意力。
终于,昏暗紧闭的房间里,传出了像夜枭一样聒噪难听的尖叫,持续不断的尖啸直到嗓子发不出声音才能停下,但真到了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轻松,好像所有情绪都反转成了喜悦。
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他战胜了自己,他从未如此理解自我。
他为什么要为此生气难过呢?明明他们是对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没有同学为他说话,是他的错,因为他性格古怪,没与他们打好关系。
长辈不愿意相信他,是他的错,因为他玩物丧志,不守校规,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没有和那个人置换,是他的错,像他这样没有价值的人,就应该在那天替她死去。
给太多的人添了麻烦,被孤立,被抛弃,被仇视也理所应当。
过错无法弥补,不过他至少还应该亲自去说对不起,这样想着,他登门拜访,然后又被揍了一顿,那大概是他第一次见到夜,缩在墙角,用恐惧的眼神望着他,虽然他当时不知道她是她。
‘别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地过上幸福的日子!’精神面貌同样糟糕的两个男人面对面,依然是单方面的殴打,但这次宇心里没有不满,只是想,原来他现在这样还算幸福。
幸福是对比出来的,和他比起来宇确实是幸福的,不逊色罗密欧朱丽叶的感人爱情,妻子的离世带走了他的所有,看着那样的男人,宇甚至有点为他感动。
但那样的爱情是排他且盲目的,昏天黑地的酗酒抽烟弄垮了他的身体,他迟迟无法从悲伤走出,这样的他,或许是合格的丈夫,但无法成为合格的父亲。
但这和宇没有关系,至少当时没有,“对您的不幸遭遇,我感到十分悲伤。”他真心实意,只是忘了这时候该有的表情,所以他露出了最有亲和力的微笑。
这好像被当成了挑衅,于是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沉闷的撞击声在他头上响起。
粘稠的烟灰糊在脸上,鲜血从额角流下,滴落在脚边的烟灰缸上,但宇还是笑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男人反而愣住了,用看着怪物的眼神看着他。
“如果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请告诉我,这是我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但请尽快。”把预定的事情做完,他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
宇在那间屋子里待到了房租到期前最后一天,等他打算收拾东西离开时,电话被拨通,他接起时,却发现电话那头是微弱的声音。
等他再来到那间住宅时。
发现夜带着星站在门后,干瘦的身体,只有眼瞳依然水汪,用混杂戒备和恐惧的眼神望向他。
“爸爸说……如果我们肚子饿了,就把这个给你。”夜举起手里的不记名存折。“那他呢?”宇接过,打开,阅读内里潦草的字迹,问道。
“爸爸睡着了好几天,我叫不醒他,冰箱里的饭也吃完了……”夜用颤抖的声音回答他,她还未能理解死亡。
“额,好吧。”宇看向虚掩的卧室门,摸了摸她的头,想传达善意,让她放松一些,“好吧……那就……”后半截话说得很轻。
回忆结束了,其实这些事情他从未忘却,只是偶尔有些惰性,好吧,不要给自己找借口了,他就是忘了。
被害者和凶手。他杀害了两人的母亲,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所以承担起了将她们养育成人的责任。
夜很像她的母亲,所以她的脸对他来说就是最深刻的梦魇。
那大概是一个提醒,借夜之口,来点明他最近的失职。
在夜与星越发自立后,他就不需要再像以前那么操心了,也就不可避免地松懈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个热情温柔的人,只是为了避免麻烦,才会做着伪装来哄骗她们,但表面能够挂着笑容,心里只会觉得疲惫。
休息了一会,他坐起身,打开电脑的摄像头,调整面部表情,但迟迟无法进入状态,就像到达了极限的弹簧,金属早就疲劳,他回不到最初那样行动和表现上都无微不至的照料,哪怕当时倾注的也是虚假的情感。
所以他进行回忆,试图找回那时的感觉,而他现在成功了,关上门,拿过枕头,把脸蒙住。
“呜……呜……啊!!!!!!!!!!”无声闷啸,他发泄着伴随回忆卷土重来的感情。
“啊……啊!呼……”再抬起头时,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还差一点,只要等到夜成年就好,再努力一下吧。
……
夜绝对不会原谅他,那个只想敷衍了事,随后一走了之的人。以为在她成年,可以独立和照顾妹妹后就可以逃离,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想都别想!
就像宇一样,夜从未忘记过那些事情,一般的孩童很少会记得五岁左右的事情,但她和普通的孩子不太一样,即使当时未能理解为何再也见不到母亲,父亲又为何在喝下大量白色药片之后一睡不醒,但她把当时的画面,当时的声音都记在心里,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有第一次见到宇时的场景。
她们本应过上更加幸福的生活,和真正的亲人一起,而不是他,无论他表现得多么温和,照料得无微不至,但在她的感觉里,那份疏远始终存在。
一个不会生气,除了微笑外什么心情都看不到的人,是无法当做真正的亲人看待的。
和天真的妹妹不一样,太过年幼的她对父母没有印象,就如幼鸟般将她和那个人当成最亲近的人,而不知道他所做只是为了向她们的母亲赎罪。
当时无法理解的事情,随着年岁增长逐渐理解,当时还懵懂的对话,现在已经彻底明白含义。
有着过人的记忆力,她在学习上不需要花费太多功夫,在背地里,夜做了许多事情,在他的食物当中下药,也只是其中一件。
而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让那个人远走高飞的计划彻底破产。
离她成年已经不远,所剩的时间实在不多,让那个家伙得偿所愿,这是她不能接受的。
“想办法把他送进监狱也可以,但感觉又有些便宜他了。”她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冰块,对身旁的人说。
肩并肩,一副亲密姿态,但和容貌端庄的她不同,身边人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染着黄色的短发,打着夸张的耳钉,嘴里还叼着烟,“那你想怎么办呢,我的小可爱。”对方浮夸地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至少,想办法把他的钱都拿到手?”
黄毛眼珠子转了转,“这样的话,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能让他变得更惨,你还能拿到更多的好处。”
还没等夜回话,黄毛就兴奋地继续说下去,“你给他多下药,然后骑在他身上拍一些照片,到时候报警说你和妹妹受到了常年的性虐待。”
“啧,那和我一开始想的有什么区别吗?”
“那可不止,”黄毛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然后你就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作为不起诉的交换条件,希望他负起做父亲的责任,抚养费就一个月五千吧。”
“可以吗?那样是不是……”黄毛打断了她的话,温柔地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嘛~”
“呀~最喜欢你了~”她们喝完饮料,站起身结款,准备离开店铺。
身后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有些富态的胖子,另一个人带着不合身的宽大卫衣,蜷在桌面上,看起来很不舒服,夜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想帮他吗?”
“才不要呢,别人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她们说笑着离开店铺。
等到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胖子才叹气一声,“那个……阿宇,嗯……你还好吗。”。
“……”被称作阿宇的人还是蜷缩在桌面,桌子下的手紧紧抓住胸口,明明在激烈起伏,但就是无法呼吸。
他的工作场所并不固定,奔波在各种企业和学校装修维护设备才是常事,夜的学校其实也是客户之一。
今天也一如既往,在他和付总来到附近和客户讨论采购方案时,他在本该是上学时间的街边店铺里发现了显眼的夜,于是他丢下工作,找对方借了一件卫衣,偷摸坐在了那两人背对的位置,听完了刚才的对话。
“那个,我可能有点多嘴,实在不行,你就别管她们了,反正你又不欠她们什么,这么多年早就仁至义尽了。”确实多管闲事,但同事这么多年,他还是忍不住多嘴两句。
实在是为他不值,共事十年,眼看着他为那两个人付出了全部,不然以他的资历,如果不是一直拒绝加班和承担项目主导,哪还用负责这些底层活计,早就变成使唤人那一方了。
他对她们和宇的关系略知一二,在他看来压根不需要管那么多,至少没必要为非亲非故的人舍弃自己的生活。
宇终于抬起头来,“我知道了,谢谢付总,还有,我需要休息几天,希望你批准。”
“唉,反正你年假还有半个月,休吧,我先回公司了。”胖子付总起身,宇把卫衣脱下来交给他。
他其实没有小付想的那么脆弱,刚才的表现也并不是因为夜说的话。
没法实现许诺,没能让她们身心健康地成长,失诺的恐惧短暂地压垮了他,但除了恐惧外,什么都没有,不管是生气还是惊讶。
他不奇怪夜会做这些事情,毕竟她一开始就知道全部,不可能真的会听从他的教导,他通过日常表现和成绩来判断,但对夜来说,瞒过忙碌的他并不困难,取得优良的成绩更是不在话下。
比起那些无聊的谋划,这事情本身作为对他的报复更加恰当,只可惜夜不知道她们对宇的意义,不然她的手段就会更加直接。
其实放着不管也不是不行,所以他很快就回去做饭了。
让她成功了,又怎么样呢,他其实无所谓,只要星还是个好孩子,就没有完全失败,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在之后几天,他还是照常照顾她们的生活起居,始终面带笑容。
但是在看到同样一如既往温柔关心他的夜时,有一些异样感,阔别了十数年的心情甚至有些陌生,他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其实可以理解,虽然可以理解,但他还是在夜说周末有事需要去学校时点了点头,随后跟了过去。
她没有去学校,这个他不意外。
大多数时候,宇站在哪里都不会被人留意,而对认识他的人,只需要换一下衣服,就能起到同样的效果,他作为人的部分实在淡薄,拜此所赐,也可以很简单地做着跟踪。
再次见到黄毛时,宇留意到对方的身高比她还要矮一些,夜其实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更加珍惜自己,不要轻易将人生托付给不可靠的人。
他有些可惜地想,但没有觉得很遗憾。
也就是说,这不是出自对她本人的关心,而是这样对他比较省事。这么一想,他突然愣了愣神。
还是背对着她坐下,宇缓慢地思索着,他好像做错了,不是最近,是从一开始,出于硬性要求的照顾,无法代替真正的亲人。
让她们做一个好孩子也只是不给他添麻烦,而不是真的想让她们拥有光明的未来,可能目标相同,但不是目标好就一切都好。
想要尽快结束这段关系,把她们抛下,怀着这样心态的他根本无法承担她们的人生,更别提当合格的监护人。
夜并不傻,和星不一样,应该早就知道他的照顾不是出于真正的爱护,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许是理所当然。
就是因为他与她们无关,所以他没有生气,不过是以前还是现在,即使她们真染上了不良的习惯,做出不好的事情。
如果是真正的监护人,就不该这样;如果是正常的人,就不会这样;如果是一个人,就不能这样。
一个不正常的家伙,想要培养出正常的孩子,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回家吧。”跟踪本身也失去了意义,他站起身结账,还是分辨不清内心的异样感为何,他也懒得去分辨。
“差不多该让我尝一下你妹妹的滋味了吧~”
浮夸的尖细声音从身后传来,宇顿住脚步,“讨厌,明明都有我了。”
“无所谓,两个我都同样操嘛。”
“好吧好吧,那我哪天给她下点安眠药。”
“那我等着。”
他继续回家。
……
又过了一段时间,深夜,在确认星睡着之后,夜悄悄起身,来到了他的房间,确认了桌子上的餐盘被清空后,她轻手轻脚地爬上床,骑在他的身上,咔嚓数声,伴随着闪光灯的闪烁。
借着屏幕的微光确认照片的效果,她正得意地笑着,但忽然,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做这种事情?”宇握住她的手,平静地问道,明明身体紧贴在一起,但却像隔着许多东西。
“叔叔在说什么呢?我只是……是因为太喜欢叔叔了。”
“没有必要说那些谎话,你有怨恨我的权利,但星是你的妹妹,你不应该这样。”
“放开我。”
“……”
“放开我!”明明看不见表情,但宇从她的话语里感觉到了强烈的抗拒感,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挣扎,但无论如何她都甩不开宇的手,被牢牢地钳制住。
“明明吃下了药,你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愤恨地说,但宇只是用力一带,将她拉倒,夜跌到了旁边的换洗衣物上,被他压在身下,手机也跌到一边,成为了昏暗的室内唯一的光源,却什么都无法照亮。
宇的话语依然平静,“你可以用任何手段报复我,但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妹妹的幸福。”
“什……?!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知道什么?你想以性虐待的名义让我受到法律的制裁,想获得我的财产,以及你作为高中生就怀孕的事情吗?”他平静的语气稍稍波动,内心的异样感渐渐发芽,但直到开花结果前,他还是无法知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你这是犯罪!违法窃听!”
“……那你可以在报警时新增一条罪证,所以,你为何这么做?”虽然是她自己在大庭广众说出,但他不予辩驳。
比起夜,他实在过于平静,只是追问着同一个问题,让对话显得有些诡异。
“星是我的妹妹,我想怎么安排她是我的自由吧!就像你一样!”
“所以就要将她的人生葬送给一个不可靠的人?就像你一样。”他以类似的话反问。
“我是姐姐,只要听我的安排,她就能够得到幸福,反倒是你,少给我做出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你根本就不关心我们,只不过是……唔!”
“……呼。”既然得到了回答,就不需要继续对话,轻吐一口气,借助微光,他的手有力地钳住夜修长的脖颈,让她剩下的话咽回去。
“泥……要干嘛……?”夹带着恐惧,她从牙缝中挤出微弱的声音。
“让你不至于因为报假警被批评教育吧。”单手钳住夜,她纤细的手无力地抓握,但怎么都无法掰开,双腿也在黑暗之中无力地踢踹着。
似乎是为了拍下照片,所以夜只在上身穿着衬衫,修长圆润的大腿袒露在外,只可惜在隐藏在了黑暗中,而他也没有观赏的念头,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夜的挣扎也变得微弱,似乎感受到了生命危机,手脚安稳下来。
“那样的自拍想作为罪证是不可能的,但既然你有这样的需求,那我有义务去满足。”宇沉静地说,只是他虽然表面仍旧平静,但内心里有一些轻微的火苗飘摇壮大。
他其实不该对她有这些念头的,但就像被周围的黑暗同化感染一样,在内心的异样感驱使下,他做了一些不像自己的事情。
“不要叫,把星牵扯到我们的事情中不会让你得救,只会让她难做。”说完,他松开了手,但明白了他的意思,夜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望着他,并没有叫出声。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听话。”一直以来平静的声线,有些轻微的颤抖,但那不是恐惧,也不是后悔,而是兴奋的上扬,异样感不断滋生,伴随着新的情绪,其名为欢愉。
内心的火苗越发茁壮,以情绪为柴薪,他再度缓慢吐气,灼热的吐息打在夜的脸上,她不适地扭过头,但宇不管那么多,强硬地将她的脸掰正,同时抓住她的领口,自上往下用力一扯,伴随着啪嗒的绳线崩断声,纽扣四射,她的胸部从衬衫的包裹当中跃出,借着手机的微光凑近观看,那丰满的柔软大半被包裹在不像她这个年龄该穿的性感花纹内衣当中。
“唉,真是花哨的内衣,故作成熟,就是穿着这样的内衣和那个家伙做爱?”他话音里略带嘲讽,用力往她的胸口一扇,被束缚的柔软噗哟晃动着,夜发出痛哼。
“我只是想穿给喜欢的人看,呀啊!”夜的话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打断,稍显粗暴地握住她胸前那对高耸,他蛮力地抓握着,柔软的胸部在他的手中变幻出不同的形状,而夜则是吃痛得叫出一声。
“喜欢的人吗,那你的眼光可真是差。”他的手上动作不停,滑向她的大腿内侧,有些湿润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屋内太过闷热,导致肌肤之间布满了汗珠。
到了这地步,傻子都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同样冷哼一声,回言嘲讽,“我早就知道你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待我们了。”
宇沉默了一下,“……别开玩笑了,我可是看到你的脸就恶心得想吐。”但话虽如此,她的天生丽质又做不得假,即使在黑暗之中那份秀丽的容貌不可明晰,但凹凸有致的身材却是触手可及,他内心的阴影正在被莫名缥缈的火焰不断烧灼,掌心那份柔软坚挺的嫩滑感触让他的心跳不断加速,而对夜来说,他灼热的大手覆盖在胸前,就像要将热量传递过去,让她的心跳同样加快。
“是吗……唔?”听到他的回答,夜的声音却有些低落下来,随后一愣,因为裸露在衬衫之外的大腿上,传来了某些坚硬物体的感触,她意义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因为经年工作而粗糙的大手在她的身上游走着,连带着火苗的飘摇壮大,那不是调情,也不是前戏,只是他为了满足自己所做的举动,在柔软的身体各处都留下了粗暴的印痕,但就像抱薪救火,内心的焦躁感即使短暂离去,又会在下一秒以更加猛烈的状态卷土重来。
在他毫无章法的蹂躏下,夜扭动着身体,但似乎顾忌着他刚才的话,把挣扎幅度限制在很小的范围里,借着肩侧手机屏幕的微光,定定地看着他。
“呼……”心跳越来越快,就好像能听到血管中的奔流声,血液在全身奔走,汇聚到大脑以及下身,他在睡觉时也还是穿着西服裤子,延展性不好的布料牢牢地束缚着鼓胀的部分,疼得像是要爆炸,宇解开纽扣,拉下拉链,于是夜下身的坚硬触感越发鲜明,她在黑暗中摸索,颤抖的小手轻轻握住了那仿佛像是烘炉一样灼热的棍状物,随后又像触电一样连忙放开,而被她冰冷的葱指触碰,他的阳具也抖了两下。
他低沉的声音又响起,“不说些什么吗?”说着,他拨开她下身仅存的遮挡布料,抵在了入口处。
“哈?就算比预料的要大……你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吗?”夜吞吐说道,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沉默。
“……?”宇有一些无语,“我是说,你不打算说一些求饶的话吗?”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反正在她身上留下的指纹作为给他定罪的证据已经足够,如果夜真的求饶,那他也真的会就此收手。
“哈?”他无语,夜更加无语,即使看不清表情,但那份感觉从她的话里清晰传达出来,“事到如今还在说这种话,你究竟还是不是男人?像你这样的,就算全部插进来我也……嗯啊啊啊啊啊!!!!”她的话被打断,随之而来的是凄厉的痛叫。
因为在她这么说的下一刻,宇的阳具就直接贯穿她的身体,下身传来如同要被撕裂一样的剧痛,痛得她忍不住娇躯拱起,和他的小腹贴合,身体因疼痛绷紧,轻轻地颤抖着。
“疼……好疼啊!”她放声大叫着,汗水布满了后背,但手却在身下摆弄着什么,过了一会才紧紧地绞住床单,宇则是维持着半插入的姿态不动,并未因为她的叫声动容。
“都是要怀孕的人了,就不要装得好像处女一样了。”他平淡地说,反过来,从母胎单身至今,将成年后所有时光都花在姐妹两人身上的他,才是真正的第一次,只是不完全的插入,就被紧致的包裹感所包围,因为疼痛而痉挛的小穴死死地咬住他的肉棒不放,顶着强绝的阻力推进到一半,敏感的龟头就在周围的褶皱层层叠叠的夹攻下差点直接缴械。
“呜呜……可是真的很疼啊……”虽然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但她的声音隐约带上了一丝哭腔,“所以呢。”他停下来可不是因为心疼她,而是为了缓解初次性交带来的过量刺激,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摸索,不时揉捏挺翘的桃臀,抓握那高耸的柔软,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这给了夜喘息的时间,何况他的动作就像是按摩一样缓解了她的疼痛,她剧烈的喘息着,高耸的胸部上下摇动,好一会,她的背部才再度和床单贴合,而早已经布满后背的汗水也浸透衬衫,“哼……也不过如此,”才刚缓过气,不认输的话语就又从她粉唇流出。
“……随你吧,我要开始动了。”宇对她的表现不做评价,在等待射精感觉跌落时的动作更加助长了内心的火焰,让他有一种想更多品味她身体的冲动,抓住她的腰肢,用力往这边一带,在下一个瞬间,不成声的惨叫又从夜口中发出。
下身和她的阴户完全贴合在一起,发出响亮的肉体撞击声,好不容易才稍稍适应痛觉的小穴又开始痉挛,随着肉棒的插入,更深处的蜜径被完全开阔,阴道又被延长几分,直到肉棒完全插入时,已经抵在了柔软的花心。
小穴被完全撑满,蜿蜒的穴道随着抽插而不断地扭动改变形状,起先还是有些许痛觉残留,但伴随着抽插,痛觉被逐渐覆盖,酸软的感觉传递全身,柔软的花心被龟头戳得不断变形,如果不是被他揽住腰肢,只怕她已经瘫倒在床上了。
床柱被撞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随着他们的身体摇晃不停,随着痛觉的逝去,夜的小穴也逐渐变得泥泞,即使在黑暗当中什么都看不清,但通过越发顺滑的抽插和逐渐响起的咕揪声响还是能得知她发情了,那声声动情的低吟更是和周围的环境音混合成了一曲合唱。
越来越奇怪了,内心的异样,和火焰炙烤一样的焦躁,种种阔别久违的情绪,让他变得有些不像自己,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子。
但他本来就不算一个正常人,常年的情感缺失,让他即使做着犯罪行为也还是一脸平淡,相比起来,夜才是真的奇怪,作为被侵犯的一方,她的表现莫说是存在抗拒,反而更像是在主动迎合。
但宇不这么想,“真不愧是高中就滥交怀孕的人,即使在被侵犯也能产生快感。”内心的火焰突然染上了漆黑的颜色,夹带着无名而生的漆黑感情,他嘲讽着夜,同时在她柔软的臀部上用力一拍,因为吃痛,她的小穴顿时收紧,腰也跟着扭动了一下,想要躲避掌掴,但只是让黏糊的穴壁被摩擦得更加全面。
他挥着手掌,响亮的拍击声不断响起,就像体罚不听话的孩子,虽然他从没做过这种事情,夜不断发出混杂着痛苦和快意的叫声,估计等到打开灯时,原本白嫩柔软的桃臀上已经布满了鲜红的掌印。
“刚才也是,在插入前就已经湿了,到底是有多淫荡才会这样?”
“好歹我也算养了你这么多年,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野男人搞在了一起,在那之前不应该先让我爽一下?”
他越说越气,不再满足于拍臀,黑暗之中,她脸部的位置,响起了两记响亮的声音。
“嗯啊……呀啊啊……你吃醋了吗?”唇齿间流露出淫媚的娇喘,夜断断续续地反问,因快感迷蒙的双眼在黑夜之中窥视着他。
“怎么可能,你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但下一瞬间,内心的异样感突然无止境地膨胀,情绪就像产生了实质性的重量,压在他的胸口,沉闷到无法呼吸,太多陌生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他忽然就没有了再和夜对话的想法,而是双手抓住她纤细的腰肢,粗暴有力地抽插起来,黑暗中响起了响亮的肉体撞击声。
夜当然也就没有了说话的余裕,蜜穴就像遇水的湿巾一样越绞越紧,又因为快感而收缩,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淫水不断流出,饱满的充实感随着宫口不断被撞击的酸涩扩散开,噗呲噗嗤的淫荡交合声从小穴和肉棒的连接处传来,室内满是淫糜的空气。
这样的抽插只是为了快速将射精感推到最高峰,所以没过多久,他就用力一顶,肉棒再度填满了整个小穴,将要留下最有力的罪证,这当然没有预告,但就像心有灵犀一样,夜也用力抬腰,娇嫩的花心再度与龟头亲吻在了一起,随着剧烈的抖动,一股又一股的精液注入她的体内,将夜的身体内侧染成白色,在她身体的最深处留下了自己的专属印记。
而同一时间,她的腰部轻轻弹跳着,花房入口微微张开,迎接精液的同时,火热的花蜜也同样喷射而出。
直到那使他暂时失神的射精结束后,他缓慢吐气,放开还在轻轻颤抖的夜。晃了晃因为剧烈运动有些缺水昏沉的头,下床打开灯。
“好了,你可以报警了。”似乎是因为射精,他内心的火焰熄灭,重新恢复平静。
说到底,他和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只是偶然的同居人,偶然在同一个屋子生活了十二年,仅此而已,真把自己当成监护人指手画脚,也只会给她们困扰,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性犯罪者。
“……不,我才不要。”坚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过头,入眼的情景让他瞳孔微缩。
夜坐起身来,身上衬衫纽扣崩断,但还是披在身上,修长的雪颈上,刚刚被他扼住喉咙留下的指痕清晰可见,因剧烈运动而淋漓的香汗使往日总是端庄披在身后的长发部分黏在胸口,胸前裸露的大片雪白之上同样留下了他蹂躏所致的红痕,更有几处呈现青黑,可以说是触目惊心,任谁看见都能明白她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暴行。
但这些并不是重点,她试着挪动身体,但无法并紧的双腿让她的移动显得笨拙,把身体挪开后,她从床垫上回收了之前铺在身下的手帕,那上面沾满了他们各自的体液,淫水,汗水,精液,以及,有些刺眼的红色,不仅如此,在她双腿之间蜿蜒而下的,除了粘稠的精液外,还有更明显的暗红。
夜对这情况不意外,她珍惜地把手帕叠起,随后抬起头,向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叔叔,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你……我……”宇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顺着墙壁坐下,夜挪动身体,下床向他走去,但刚破处,且并不温柔的初体验让她双腿之间像磨盘擦过般剧痛,腿一软,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我怎么了?叔叔?”她将脸轻轻贴在他同样汗湿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
他低下头,下巴传来柔顺的头发触感,“为什么?”
“理由吗?”夜玩弄着湿透的发梢,“大概是因为我快要成年了,所以想要在那之前让叔叔重新成为人类,这样说不太好懂,但叔叔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为此我找了朋友做一场戏,啊,当然,是女孩子哦,虽然是那样的打扮。”话锋一转,她的语气突然带上了抱怨。
“我知道叔叔在那里,我也知道你肯定会发现我,所以我才会这么说。”
她的话越是深情,宇的内心就越乱,重新活跃起来的情绪在胸口乱窜。
十二年前他就失去了一切,亲情友情爱情,欲望希望全都不存在,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离他十分遥远。
在这基础上,他唯一会在意的就是她们两个人,不包含自己。
所以夜的第一次尝试收效甚微,因为他对背叛毫无感觉。
只是在看到夜似乎毁掉了自己的人生时,有轻微的触动,再加上第二次她说要将星的人生同样毁掉,他才觉得该做些什么,但最后选择的却也还是如她所愿,只不过打算在入狱之前让星转去全寄宿制的学校。
但他毕竟是人,不是失去感情,而是失去了认知它们的能力,在眼角刺痛时不知道要流出眼泪,在心里发痒时不知道要扬起嘴角,他所作的只有在她们面前露出十年如一日的虚假笑容。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忘了父母的事吗?”
“就是因为还记得,所以才要这么做,”夜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成年了,你就会离开我们,对吧。”
“……那又怎么样呢,你已经足以自立,生活费我也会。”
“那些事情我知道!”夜大声地打断他的话,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一字一句,“你没有用爸爸留下的钱,打算把这些都留给我们,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在丢下我们之后,你想要去做什么!”
“……”
“回答我!”比起刚刚恢复感情的他,她反倒更加失控,但宇无法回答,何况她不需要回答。
自己的人生,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者无意义,二者不存在,他在听到夜谋划要让他入狱时也毫无波动,甚至打算如她所愿,也并不是有求必应,只是无所谓。
如果夜真的是个坏孩子,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惜她不是。
夜的记性太好了,有一种未被证实的病症叫做超忆症,在某些刺激下少数人会出现这一症状,将见过的一切都记在脑中,她或许没有那么夸张,但至少和他共同生活的记忆全部记得,从相遇那天开始。
那天打开了门的他,看见夜和星,没有犹豫就承接下了那份责任。那天他看着夜,是这么说的,“好吧……”
“好吧……那我改天再死。”他说得很轻,就像预定好时间的辞行,而不是放弃生命。
即使无法理解,但她还是记住了这句话,然后等到能够理解那天,她无比庆幸自己记得这件事。
“爸爸和妈妈都离开我了,现在你也要这么做吗?!还有星,她把你当成除我以外唯一的亲人,你要让她遭受和我一样的经历?!”
面对夜的嘶吼,宇无言以对,诚然他一直将情感压抑至今,但谁又能说夜不是做着同样的事情?把负面情绪压在心底,只露出温柔的一面。
更糟糕的是,即使被这样对待,他还是想到她成年那天永远离开,不再回来。
“即使这样,我还是不想改变决策。”这样或许有些伤夜的心,因为这几乎就是摊牌明说她对他没有那么重要,窝在怀里的娇躯一颤,她看起来就像要,嗯,已经哭出来了,闪烁的泪光从眼角滴落,他的内心又开始摇摆,惯性让他想要答应夜的要求,却又说不出口。
或许并不是夜不够重要,而是那自灭的想法根深蒂固,明显的为难在他脸上流露,那是夜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握住他的手,按在小腹上。
“假如我现在有了你的孩子,叔叔会继续活下去吗?”
“什……咳咳咳……”被她过于劲爆的言论震惊,他咳嗽起来,好一会才停止,但震惊过后又不得不承认,如果夜的话属实,那他确实要继续现在的生活,作为大人,这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就像以前接下她们一样。
被用这样的形式逼迫,也实在是无奈,“如果十八年后,我还是想死呢。”
“那到时候我就再为你生一个孩子!”
“……”那他还能说什么呢,“好吧……让我再考虑一下,在你成年之前。”他摸了摸夜的头,无奈地说,一如他们刚刚相遇那天。
即使没有完全成功,但这已经是阶段性的胜利了,夜不顾一切地紧拥他,饱满的浑圆挤压成乳饼,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自觉休息足够,“起来吧。”他轻声道。
“诶?不要,我还想抱着叔叔。”
他摸头的动作转为敲击,“时候不早了,你需要把身子清洗一下,然后去睡觉。”
他说得有理,夜不情愿地松手,但随后又两眼放光,“那叔叔也一起来吧,你也需要洗一下身子吧!”
“……那是。”那当然需要,软下来的下身还垂着白浊,以及裹着黏糊的处女落红,但共浴实在有些逾越,所以他还在犹疑。
但还在他纠结的时候,夜就从身侧抱住他的手臂,推着他走向浴室,宇只好无奈地接受现实。
“对了,那些药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叔叔一点都不爱惜自己,我才要把一些营养素和药加到饭里,不然你身体早就垮掉了。”补充身体营养所需的药剂,以及精神镇静药物,在他治愈之前,这些都是必须的,不然他吃饭敷衍夜晚无眠,铁打的身子都撑不住,至于意识的短暂恍惚,只是不可避免的副作用。
“……你从哪拿到的那些东西,钱就不说了,为什么会知道我要吃的药。”断药的原因也很简单,开销太大了,反正断药之后无非就是心理问题发作时更难受一些,总会习惯。
“我都记得。”她看过宇吃的药,并将其记住,至于用量,反正比他要遵照医嘱。
开销大也有他过量服用的原因在内,一天就要吃掉一百块钱的药,只能说没钱连精神病都不配。
但在夜和星到来之前,不这样做他就无法入睡,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们的存在,也承担了一部分药物的作用。